袭人过年回家，母亲花婆子商量要向王夫人讨情给她赎身被袭人断然拒绝，直言“权当我死了，再不必起赎我的念头”。

袭人如此决绝，是对母亲和哥哥的彻底失望，也是坚决地捍卫自己的未来。

袭人当初被卖给贾家当奴才，是花家生意破产活不下去，不得已卖了女儿养儿子，本就对女儿不起。

(资料图)

袭人好人家女儿被卖给贾家做丫头。不提小时候吃了多少苦。就是做奴才的辛苦和苦恼，哪里是父母兄弟能体谅的？

随着袭人在贾家崭露头角，花家依靠贾家关系，竟然也重新整理家业不再艰难了。

花婆子早不提、晚不提，此时提出给袭人赎身。还不是看袭人年纪大了，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。又“欺负”贾家善德，可能王夫人一分钱不要，就开恩把当年的“死契”还给她们。

那样的话，袭人这些年积攒的体己都能拿回来充实花家。还能再给袭人找一门婆家，再得一份聘礼，又得一门姻亲。

花婆子的好算计，等于将袭人一卖再卖，袭人不傻如何愿意？

（第十九回）袭人道：“当日原是你们没饭吃，就剩我还值几两银子，若不叫你们卖，没有个看着老子娘饿死的理。……况且如今爹虽没了，你们却又整理的家成业就，复了元气。若果然还艰难，把我赎出来，再多掏澄几个钱，也还罢了，其实又不难了。这会子又赎我作什么？权当我死了，再不必起赎我的念头！”因此哭闹了一阵。

袭人至孝，花婆子至狠。袭人看透母亲的算计，才断然拒绝赎回要求。

当初花家为了多卖几个钱，把袭人卖成“死契”，彻底恩断义绝再也不想要了。

袭人心中不忍才会与娘家还有联系，帮助家里重整家业。换成晴雯的刚烈性格，早都与母亲哥哥划清界限。

有袭人的关系照拂，花家在外扯贾家的虎皮做大旗，生意也好做多了。

袭人心软却不傻，很容易想清楚母亲的算计。母亲如此“冷酷”，袭人终于不再客气，誓言绝不回家。

如果袭人在贾府混得不得意，也有可能听从母亲为自己赎身了。毕竟就算春燕、柳五儿这样的家生子，也想要脱离奴籍获得自由身。

但此时袭人伺候贾宝玉，更牺牲清白与之偷试云雨情，目的要锁定贾宝玉的姨娘位置。

贾家的姨娘虽然还是半奴，却也是半个主子。再要生下儿女，可就是人上人。

袭人获得自由身，以花家的社会地位，不过就是找个普通人家嫁了。别说日后锦衣玉食，可能一辈子保证小康就了不得。

风险是袭人不能保证未来“丈夫”的人品和人选。弄不好遇人不淑一生尽毁。

她留在贾宝玉身边，锁定侍妾名额，不说未来富贵指日可待。就是贾宝玉这个人，也是她看着长大，不会辜负自己。

古代女子自己选择丈夫的机会几乎没有。袭人不奢望什么嫡妻正室。她从小被卖做奴才已经看透人生本质。

宁为鸡头不做凤尾。见过了贾家富贵繁华，怎么可能再奢望母亲给她重新找的婆家！

所以，袭人断然拒绝母亲赎回的请求，一来是看透亲情淡泊，二来是她有更好的选择。之所以话说得难听，关键是花婆子让她太寒心。

其实，花婆子牺牲女儿的事，典出《孔雀东南飞》典故。也是薛姨妈为薛宝钗图谋金玉良姻的影射。

薛宝钗的痛苦，何尝不是明知道薛姨妈为了哥哥牺牲她，又不像袭人那样有自己的选择。

等日后宝钗嫁给贾宝玉，贾家被抄家。等贾宝玉离家出走后，薛宝钗就成了丈夫失踪的“生妻”。

薛姨妈肯定还会让薛宝钗跟王夫人提“休书”的事。彼时宝钗一定会像袭人一样断然拒绝母亲的请求。坚决不同意被“休”再嫁。这段伏笔就要如此看才好。

以上观点根据《红楼梦》80回前故事线索整理、推论。

文｜君笺雅侃红楼 插图｜清代画家孙温《绘全本红楼梦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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