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成化 御制斗彩夔龙穿瓜瓞纹天字罐

“天”字款

H: 13.5cm
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
备注：

1.日本重要私人旧藏

2.埃斯肯纳齐，伦敦

出版：1.《15-18世纪中国陶瓷》，埃斯肯纳齐，2006年，编号1；2.《艾斯肯纳齐的回忆》，图373

展览：“15-18世纪中国陶瓷”，埃斯肯纳齐，2006年11月2-24日，编号1

本品出版

明成化 斗彩夔龙滕瓜纹天字罐 

大英博物馆藏品 

馆藏编号：1968,0422.41

成化斗彩天字罐堪称一代绝品，此类罐分不同尺寸，本品为较小体量者，皆为直口短颈，丰肩圆腹，广底内凹圈足。底心青花楷书「天」一字，此类罐存世极少，大多为御窑厂窑址出土，1987年重建龙珠阁的发掘中，位于编号“88珠成H3”的地点出土少量成化官窑遗存，以青花和斗彩瓷居多，器型多为各类实用器皿，除了罐类底款多用一个「天」字外，大多数落款为「大明成化年制」款，可知天字款罐，乃与成化官款同为御窑钦烧。

本器圆口丰肩，腹部浑圆，线条张弛有度，外壁满绘青花夔龙纹，点缀以缠枝瓜果纹，造型俊逸，分别以黄、绿、红彩点染瓜果、枝叶及上下莲瓣。青花发色纯美淡雅，外底以圆润中锋运笔，藏锋写出“天”字款，大字楷体，笔画遒劲挺拔，这一款识及书体贯穿成化始终，为明代一绝。与此件作品相类者十分稀见，两岸故宫之中，仅台北故宫博物院藏有一件青花斗彩滕瓜龙纹盖罐可做比较，纹饰及施彩方式略有不同，皆属成化官窑斗彩器珍品。

明朝第九帝朱见深于1465年登基，改元成化。史书记载，成化帝宽仁雅逸，擅长丹青，于治瓷更是青花与斗彩兼爱，尤喜玲珑小品，同时宫中万贵妃也对珍宝及精美器物十分喜爱，因而宫廷对瓷器需求猛增，制作也精益求精。《明史•食货志》记：“成化时遣中官之浮梁景德镇，烧造御用瓷器最多且久，费不赀。”其时瓷业之兴旺可见一斑。由于天子有所好爱，因此成化瓷器造作尤为精细。

历代藏家及陶瓷学者也对成化官窑赞不绝口，明人沈德符《敝帚轩剩语》有“宣窑品最贵，近日又重成窑，出宣窑之上”的赞语。明人王士性《广志绎》记有：“本朝以宣、成二窑为佳”。许之衡《饮流斋说瓷》评价有：“成化五彩，青花均极工致，青花蓝色深入釉骨，画笔老横，康熙就当却步也”。《竹园陶说》评论有：“成窑画笔古今独步，盖丹青妙手寄其心力于瓷片之上，故能笔细如发，用青如用墨，点染描画，各臻其妙也”。成化时期所用青花选用“平等青”料，呈色浅淡柔和，典雅宜人，给人以清新悦目，幽雅脱俗之感，备受世人所推崇。

明成化 斗彩藤瓜龙纹天字罐

罐直⼝短颈，丰肩下收，圈⾜内隐，胎质洁⽩细腻，厚薄均匀。整器以⽃彩绘两条⾏⻰穿于⽠藤之间，⻘花勾画轮廓线，线条纤巧；⻰纹仅以⻘花渲染，独⻆四⾜，卷草尾，三⽖锋利，须发飘逸；⽠藤以⻘花勾勒，⻩绿彩填绘，枝缠蔓卷，硕果累累，缀以⻩彩⼩花，⻩绿相间，清新明丽；罐肩部及近底处绘变形莲瓣纹，⻘花勾线，填以矾红彩，上下各饰⻩彩弦纹⼀道。外底⻘花书“天”字，稚嫩朴拙，飘逸洒脱。此类底书“天”字之成化罐，清代已有“天字罐”之称，乃成化⽃彩名品。

明 ⽂俶绘《⾦⽯昆⾍草⽊状》

本器

天字罐堪为⼀代名品，源出明成化帝极⾼的品位与对器物品质的极致要求。明成化皇帝朱⻅深，少时⼏经变故，继承帝位之初，平反于谦冤案，让⼤量被贬谪的正直⼤⾂复职，平定了刘通等⼈的造反及⼤藤峡之乱，其⼈宽恕仁厚，朝政现振兴⽓象。成化帝在位⼆⼗三年，社会层⾯总体上未⻅具有威胁性的叛乱或盗寇，然其中后期懒于理政，任⽤汪直等宦官。

王朝治理虽不及先祖，明宪宗之艺术修养却直追明宣宗，展现出极⾼的艺术天赋。其⾃幼习字，得名师指点，其亦能画，传世多幅作品，⻅故宫博物院藏《⼀团和⽓图》、《岁朝佳兆图》等，《四友斋丛说》赞其“宸章晖焕，皆在能妙之间”。

对于器物雅玩，明宪宗偏爱精巧细腻者，并对此要求颇⾼。成化⼗七年，明宪宗曾予朝鲜成宗书⾔，“各样雕刻象⽛等物件，务要加意造作，细腻⼩巧如法，⽆得粗粝”。⾃瓷器烧制中，亦可⻅对“细腻”、“精巧”之追求。纵观明代瓷器，前有永宣雄健，后有嘉万粗犷，唯成化朝瓷器以精巧著称，器型鲜有⼤者，瓷⼟淘洗极其考究，氧化铁含量低于宣德，烧得瓷胎细腻盈薄，瓷釉之铁钙含量不仅低于元明，也低于嘉靖，故其釉质莹润如⽟，前期⻘花沿⽤进⼝⻘料，中后期改⽤江⻄乐平县平等⻘（亦称陂塘⻘），发⾊浅淡柔和，清丽明澈，绘⼯柔美幽婉，⽃彩亦较宣德更为精致细腻。

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明宪宗坐像

据考古报告知，天字罐约制作于成化晚期，约在成化⼗七年⾄⼆⼗三年间。同时期地层除天字罐外，亦⻅⽃彩鸡缸杯、⾼⼠杯、葡萄纹⾼⾜杯等名品。相⽐成化早期，此⼀时期瓷器之精细程度更胜⼀筹，可谓成化瓷器精妙之冠。

天字罐堪为⼀代名品，得益于为瓷器制作投⼊的⼤量⼈⼒物⼒。据学者考，成化时期之督陶官已知周芳誉、何瓛、朱元佐、邓原四⼈，特别是何瓛，友⼈记其“⽇夕兢兢，⼀意恪共乃事，取材既细，造样复佳……所输纳⽆不当宫中意旨”，被认为是御窑⼚不可或缺的贤才，连续两次被留任。物⼒⽅⾯，成化朝烧制瓷器可谓不惜⼯本，投⼊极⼤，《明史》、《明宪宗实录》中⻅载“烧造御⽤瓷器最多且久，费不赀”、“瓷器……所费已敌银器之价”等说。明廷对瓷器需求不断，加之督陶官兢兢业业，⼈⼒、物⼒⻬备，⽆怪乎得攀瓷器烧造之⾼峰。

天字罐堪为⼀代名品，亦占⼀稀字。尽管瓷器烧造投⼊极⼤，天字罐的存世量却极少。景德镇御窑⼚出⼟天字罐，⻅纹样⼋种。然⽽遍查流传于世之天字罐，所有纹样加总，不过⼗余件。每种纹样最多不过四件。以本器所属⽃彩⽠藤⻰纹⼩罐为例，已知传世仅三例：其⼀原为Walter Sedgwick夫⼈旧藏，后赠予⼤英博物馆（馆藏编号1968,0422.41），⻅录《⼤英博物馆之中国艺术》，1992年，图版164；另⼀曾由横河⺠辅雅蓄，现珍藏于东京国⽴博物馆（收藏编号TG-1002），载于《横河收藏·东京国⽴博物馆藏中国古陶磁》，东京，1982年，编号58；本器原为⽇本私⼈收藏，后由著名古董商埃斯肯纳⻬珍藏，出版于其图录《15-18世纪中国瓷器》，2006年，图版1。三者的⾼度皆在12-13.5cm之间，纹样排布如出⼀辙，当以同⼀画稿为蓝本所绘，同批所制。

投⼊与产出的极⼤反差，源于⽃彩烧制的⼯艺难度与严苛要求。依考古出⼟物研究，本器所属类别更为复杂，需经三次⼊窑乃成：⾼温烧制⻘花，中温烧制⻩、绿彩，低温烧制矾红彩。矾红彩烧成温度范围⾮常有限，温度过⾼则影响已经烧成的⻩、绿彩，温度过低则矾红彩难以达到要求，烧制难度极⾼，烧成与否，全凭窑⼯经验，故成化时期带有矾红彩的⽃彩瓷器成品率极低。不少出⼟物上⻩绿彩鲜亮如新，矾红彩则脱落⼤半。每次出窑，都要经严格筛选，仅是稍有呈⾊不佳，即打碎掩埋。最终三轮皆⽆瑕疵者，⽅可留存。稍有不慎，则功亏⼀篑。

东京国⽴博物馆藏

⼤英博物馆藏

本器

另据学者考，明代御窑⼚瓷器烧造只有预算，没有决算，故负责的官员或曾增加烧造量，以有⾜够的成品送⼊宫中，任务量外的成品，也做打碎处理。⾃成化晚期地层看，瓷器堆积量极⼤。景德镇陶瓷考古研究所曾公布修复夔⻰⽠藤纹天字罐的部分照⽚，彩料烧制瑕疵者暂且不计，仅纯⻘花废品量已是传世品的数倍，⾜⻅淘汰率之⾼，更凸显传世品之稀缺与珍贵。明⼈王世懋称，当时窑⼚所产能供御⽤之完好品“⼤率⼗不能⼀⼆”，所⾔不虚。在2013年出版的《物本天成——景德镇官窑博物馆藏出⼟成化官窑瓷器展》的展览图录中，特以⽃彩⽠藤夔⻰纹罐作为图录封⾯，可⻅其珍稀程度与品级之⾼。

景德镇御窑⼚ 修复中的天字罐

《物本天成》图录封⾯

成化⽃彩于明代后期已成为传世名品，⽂⼈笔记多有提及，如沈德符《万历野获编》赞⽈，“本朝瓷器，⽤⽩地⻘花，间装五⾊，为古今之冠……近⽇⼜贵成窑，出宣窑之上。盖两朝天纵，留意曲艺，宜其精⼯如此”。天字罐也⼴受珍视，《博物要览》中⾔，“成窑各样⼩罐，皆精美可⼈”。⾄清代雍乾时期，对天字罐颇为偏爱，争相仿效，⼏可乱真。乾隆皇帝甚⾄曾令唐英为⼀件缺釉⽔的天字罐补釉，唐英虽能⼒超群，终究“不敢冒昧补釉”，乃“仿照原罐款式⼤⼩，造成三对”，与原罐⼀同送京。

御窑制器多书以本朝款，成化时期亦如此，多⻅“⼤明成化年制”款器。然此类罐独以“天”字为款，别具新意，究其⽤意与⽤途，学界有各种推测。有学者认为，成窑出⼟酒杯极多，却不⻅盛酒器，天字罐器型与万历时期版画《渊明赏菊》中的酒罐相仿，故当为盛酒器，“天”意出“酒者，天之美禄”。但细查版画中所绘，较天字罐较⾼，似更近梅瓶。另有学者认为，天字罐与万历时期茶叶盖罐相仿，当同为茶具。观明清时期绘画版画作品，如故宫博物院藏丁云鹏绘《⽟川⼦煮茶图》等，确可⻅相类造型之罐，置于茶器之列。

故宫博物院藏 丁云鹏绘

此外亦有学者认为，成化晚期，明宪宗崇信佛教，其时之瓷器多⻅⼋吉祥、⾦刚杵、梵⽂等纹样，或与宫中⼤兴法会有关，“天”则是国⼈传统观念中的万物主宰，有皇权天授之意，天字罐当为成化帝御⽤。成化皇帝登基之初即对密宗则颇为虔奉，经常诏⻄藏僧侣⼊宫授经，并施舍钱财给予寺庙。《明宪宗实录》载，⾄成化中期，京师敕赐寺观即有639所，“⻄⼭等处相望不绝，⾃古佛寺之多，未有过于此者”。⾄成化年末年，“诸寺法王⾄禅师四百三⼗七⼈，喇嘛诸僧七百⼋⼗九⼈”。天字罐⼋种纹样中，便有摩羯⻰、缠枝莲、莲托⼋宝等⼏种典型佛教纹样。本器造型端秀，⻘花淡雅，彩绘明丽悦⽬，精致细腻中⻅拙朴天成之趣，当为成化帝御⽤之稀世名品。

孙瀛洲先生（1893～1966年）亦曾总结出合仄押韵、朗朗上口的成化朝御窑瓷器所署“天”字款歌诀。即：

天字无栏确为官，

字沉云蒙在下边。

康雍乾仿虽技巧，

字浮云淡往上翻。

第一句是说一部分外底中心署有青花楷体“天”字款的成化御窑斗彩罐，且“天”字款外无边栏，但这种罐确为官窑（御窑）制品。而且“天”字的笔画一定要写得舒展、大方，“撇”要撇出去，“捺”要捺出来。

第二句是说如用高倍放大镜观察成化斗彩“天”字罐上青花“天”字款的笔画，可以发现釉内气泡密集，笔画下沉，笔画上像是蒙了一层云雾。

第三句、第四句是说清代康熙、雍正、乾隆朝都曾仿造过“成化斗彩天字罐”，但若用高倍放大镜观察仿品上所署青花楷体“天”字，则会发现釉内气泡稀疏，青料漂浮不沉。

利用该歌诀仔细审视清代雍正朝仿成化斗彩海怪图“天”字罐外底所署青花楷体“天”字，可以看出“天”字两横间距过大，“撇”“横”写得不够舒展。

本器

⼤英博物馆藏

景德镇御窑博物院藏

台北故宫博物院藏

清雍正仿成化斗彩海怪纹“天”字罐

成化御窑斗彩天字罐于全球存世不过十余例，较成化御窑斗彩鸡缸杯存世量更为稀有。而本品，为此类瓜瓞螭龙纹罐为全球仅存3例之中，唯一私人收藏且可流通者，也是近年来拍卖市场所出此品种唯一例，极为珍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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