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去年今日

□ 李爱红 / 文 

(资料图片)

走在这条山路上，我的心再次沉静下来。

来之前的心浮气躁、坐卧不宁，在这一刻消停，自然蕴藏着治愈的力量，真是令人神奇，这条路，一年之中，我重复往返，也算是奇妙的缘分吧。

先前还热邀朋友一起走走，兴奋地分享哪个地方视野最开阔，能看到最秀丽的山色；哪户人家墙外收拾的最妥帖，绿的黄瓜、红的番茄、紫的扁豆、黄的月季，还有几枝高出墙头的翠竹……如此几番，朋友兴尽，唯有我乐此不疲，依旧钟情于它，以至于路两旁田地主人去年种花生，今年栽红薯，又开了一片荒地，点了芝麻和红小豆都留意到了。时光流逝如春雪无痕，算算一生，我们足迹所到之处，实则不过百里，天地有大美，于简单处得，能有一方天地，让你流连其中，这种隐秘而充实的快乐，实在是额外的厚赠。

上山途中遇到几个下山的人，我们错肩而过，没有招呼寒暄，彼此默契地给对方留着这份放逐的自由空间。他们看过的景色我也会看到，但他们眼里的风景我未必留意，而我驻足停留的，也不是他们想要的惊喜，我们的看见不分高下，如此平等，各自愉悦。

上山下山，你手中握着的一束野菊花，早在一个月前我已经采摘晾干，做成一个裹着秋天味道的小枕头，夜夜伴我安眠；你歇息倚靠着一棵核桃树，看到的是从枝头倏忽而过的寒鸦，我看到的是因昨夜北风摇落在草丛里的山核桃，自然脱落的褐色外皮，淡黄薄脆的壳，酥脆微甜的果仁，让我更加感念这多情的四季，去追念刚离开的夏天；你踩过一丛野艾，摘了几片霜后的桑叶，我看到桃杏李树，枝叶萧疏，看见《诗经》里的“山有木兮木有枝，心悦君兮君不知。”你抵达的恰是我的开始，我开始的也许是你的归途。山有明月，圆缺如此，我们来了去了，是对自然最庄重的心意。

踞坐山石，朔风劲吹。冬日山间，少有生机，几块梯田里，还有借太阳余温生长的白菜萝卜，那是我们冬日里的恒爱，想想就觉得温暖。仿佛父亲的炖菜，那里装着绵长悠远的回忆，风雪夜归的每个夜晚，村头香烟明灭的远迎，家人围坐火炉的温馨，这仁厚可亲的人世间，会疗愈很多飘零孤独。如果拥有一块田地，长草除草，开花采花，种庄稼收庄稼，垄间有溪水流过，地头还有一棵柿树撑荫凉，那便是最大的快乐。

我长久地眺望群山，就像默读一篇山水散文诗，它们经历四季风霜，尘世风雨，却依旧生机勃勃，盛衰枯荣都付从容。我们多数人喜欢一次次踏足山水之中，大概都是为了从中汲取一味让人镇定平静的药，让自己暂时停止左奔右突、身不由己，山中走一遭，你会缓解许多。生活从不曾急迫慌张，是我们的敏感多思，打乱了时间之流，外耗体力，内耗精神。好在，山下村落袅袅升起的缕缕炊烟，告诉我们，要活得阳光明媚，不要一咏三叹，生活漫漫，日子缓缓。

风携落叶，夕阳欲颓；暮云倦鸟，天地大静。上山时放羊的爷爷，赶着羊群入了圈，关了鸡笼，掩了大门，有清脆稚嫩的童音越过院墙，极寂静极欢闹。

爱这轮番转换的四季，爱这冷暖交替的人生。

——  The  End  ——

李爱红笔名远萍，喜欢在安静而丰富的文字里寻求禅心和定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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